浣溪沙·五月江南麦已稀
千载朱弦无此悲,欲弹孤绝鬼神疑。故人舍我归黄壤,流水高山心自知。
,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,以泄其怀,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。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,而其所着为诗歌文章,又多所讥刺,稍稍传播,上下震恐。始出死力相煽构,而君之祸作矣。君既没,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,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,寻且坐罪罢去。又未几,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。而君之故人俞君,于是裒辑其生平所着若干卷,刻而传之。而其子襄,来请予序之首简。茅子受读而题之曰:若君者,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?孔子删《诗》,自《小弁》之怨亲,《巷伯》之刺谗而下,其间忠臣、寡妇、幽人、怼士之什,并列之为“风”,疏之为“雅”,不可胜数。岂皆古之中声也哉?然孔子不遽遗之者,特悯其人,矜其志。犹曰“发乎情,止乎礼义”,“言之者无罪,闻之者足以为戒”焉耳。予尝按次春秋以来,屈原之《骚》疑于怨,伍胥之谏疑于胁,贾谊之《疏》疑于激,叔夜之诗疑于愤,刘蕡之对疑于亢。然推孔子删《诗》之旨而裒次之,当亦未必无录之者。君既没,而海内之荐绅大夫,至今言及君,无不酸鼻而流涕。呜唿!集中所载《鸣剑》、《筹边》诸什,试令后之人读之,其足以寒贼臣之胆,而跃塞垣战士之马,而作之忾也,固矣!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,其能遗之也乎?予谨识之。至于文词之工不工,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,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,予故不着。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。
苍生喘未苏,买笔论孤愤,文采风流今尚存,毫发无遗恨。 凄恻近长沙,地僻秋将尽。长使英雄泪满襟,天意高难问。
深禁好春谁惜,薄暮瑶阶伫立。别院管弦声,不分明。又是梨花欲谢,绣被春寒今夜。寂寂锁朱门,梦承恩。
秋萧索。梧桐落尽西风恶。西风恶。数声新雁,数声残角。 离愁不管人飘泊。年年孤负黄花约。黄花约。几重庭院,几重帘幕。
匹马行将久,征途去转难。不知边地别,只讶客衣单。溪冷泉声苦,山空木叶干。莫言关塞极,云雪尚漫漫。古镇青山口,寒风落日时。岩峦鸟不过,冰雪马堪迟。出塞应无策,还家赖有期。东山足松桂,归去结茅茨。登顿驱征骑,栖迟愧宝刀。远行今若此,微禄果徒劳。绝坂水连下,群峰云共高。自堪成白首,何事一青袍。
碧圆自洁。向浅洲远渚,亭亭清绝。犹有遗簪,不展秋心,能卷几多炎热。鸳鸯密语同倾盖,且莫与、浣纱人说。恐怨歌、忽断花风,碎却翠云千叠。 回首当年汉舞,怕飞去、谩皱留仙裙折。恋恋青衫,犹染枯香,还叹鬓丝飘雪。盘心清露如铅水,又一夜、西风吹折。喜静看、匹练秋光,倒泻半湖明月。
七夕年年信不违,银河清浅白云微,蟾光鹊影伯劳飞。每恨蟪蛄怜婺女,几回娇妒下鸳机,今宵嘉会两依依。
忆对中秋丹桂丛,花也杯中,月也杯中。今宵楼上一尊同,云湿纱窗,雨湿纱窗。(月也杯中 一作:月在杯中)浑欲乘风问化工,路也难通,信也难通。满堂唯有烛花红,歌且从容,杯且从容。
清溪深不测,隐处唯孤云。松际露微月,清光犹为君。茅亭宿花影,药院滋苔纹。余亦谢时去,西山鸾鹤群。
小娃撑小艇,偷采白莲回。不解藏踪迹,浮萍一道开。
零落栖迟一杯酒,主人奉觞客长寿。主父西游困不归,家人折断门前柳。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,天荒地老无人识。空将笺上两行书,直犯龙颜请恩泽。我有迷魂招不得,雄鸡一声天下白。少年心事当拿云,谁念幽寒坐呜呃。(拿云 一作:拂云 / 擎云)
"端拱临中枢,缅怀共予理。不有台阁英,孰振循良美。
南风之薰兮,可以解吾民之愠兮。南风之时兮,可以阜吾民之财兮。
无云世界秋三五,共看蟾盘上海涯。 直到天头天尽处,不曾私照一人家。
巩顿首再拜,舍人先生:去秋人还,蒙赐书及所撰先大父墓碑铭。反复观诵,感与惭并。夫铭志之着于世,义近于史,而亦有与史异者。盖史之于善恶,无所不书,而铭者,盖古之人有功德材行志义之美者,惧后世之不知,则必铭而见之。或纳于庙,或存于墓,一也。苟其人之恶,则于铭乎何有?此其所以与史异也。其辞之作,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,生者得致其严。而善人喜于见传,则勇于自立;恶人无有所纪,则以愧而惧。至于通材达识,义烈节士,嘉言善状,皆见于篇,则足为后法。警劝之道,非近乎史,其将安近?及世之衰,为人之子孙者,一欲褒扬其亲而不本乎理。故虽恶人,皆务勒铭,以夸后世。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,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,书其恶焉,则人情之所不得,于是乎铭始不实。后之作铭者,常观其人。苟托之非人,则书之非公与是,则不足以行世而传后。故千百年来,公卿大夫至于里巷之士,莫不有铭,而传者盖少。其故非他,托之非人,书之非公与是故也。然则孰为其人而能尽公与是欤?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,无以为也。盖有道德者之于恶人,则不受而铭之,于众人则能辨焉。而人之行,有情善而迹非,有意奸而外淑,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,有实大于名,有名侈于实。犹之用人,非畜道德者,恶能辨之不惑,议之不徇?不惑不徇,则公且是矣。而其辞之不工,则世犹不传,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。故曰,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,岂非然哉!然畜道德而能文章者,虽或并世而有,亦或数十年或一二百年而有之。其传之难如此,其遇之难又如此。若先生之道德文章,固所谓数百年而有者也。先祖之言行卓卓,幸遇而得铭,其公与是,其传世行后无疑也。而世之学者,每观传记所书古人之事,至其所可感,则往往衋然不知涕之流落也,况其子孙也哉?况巩也哉?其追睎祖德而思所以传之之繇,则知先生推一赐于巩而及其三世。其感与报,宜若何而图之?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,而先生进之,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,而先生显之,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,其谁不愿进于门?潜遁幽抑之士,其谁不有望于世?善谁不为,而恶谁不愧以惧?为人之父祖者,孰不欲教其子孙?为人之子孙者,孰不欲宠荣其父祖?此数美者,一归于先生。既拜赐之辱,且敢进其所以然。所谕世族之次,敢不承教而加详焉?愧甚,不宣。巩再拜。
少游醉卧古藤下,谁与愁眉唱一杯。解作江南断肠句,只今唯有贺方回。
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。今夕复何夕,共此灯烛光。少壮能几时,鬓发各已苍。访旧半为鬼,惊唿热中肠。焉知二十载,重上君子堂。昔别君未婚,儿女忽成行。怡然敬父执,问我来何方。问答未及已,驱儿罗酒浆。(驱儿 一作:儿女)夜雨剪春韭,新炊间黄粱。主称会面难,一举累十觞。十觞亦不醉,感子故意长。明日隔山岳,世事两茫茫。
定知玉兔十分圆,化作霜风九月寒。寄语重门休上钥,夜潮流向月中看。万人鼓噪慑吴侬,犹似浮江老阿童。欲识潮头高几许?越山浑在浪花中。江边身世两悠悠,久与沧波共白头。造物亦知人易老,故叫江水向西流。吴儿生长狎涛渊,冒利轻生不自怜。东海若知明主意,应教斥卤变桑田。江神河伯两醯鸡,海若东来气吐霓。安得夫差水犀手,三千强弩射潮低。
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。斯是陋室,惟吾德馨。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。谈笑有鸿儒,往来无白丁。可以调素琴,阅金经。无丝竹之乱耳,无案牍之劳形。南阳诸葛庐,西蜀子云亭。孔子云:何陋之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