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风·其一
将军出紫塞,冒顿在乌贪。笳喧雁门北,阵翼龙城南。雕弓夜宛转,铁骑晓参驔。应须驻白日,为待战方酣。
花信来时,恨无人似花依旧。又成春瘦,折断门前柳。天与多情,不与长相守。分飞后,泪痕和酒,占了双罗袖。
羲农首出,轩昊膺期。唐虞继踵,汤禹乘时。天下光宅,海内雍熙。上玄降鉴,方建隆基。
雪粉华,舞梨花,再不见烟村四五家。密洒堪图画,看疏林噪晚鸦。黄芦掩映清江下,斜缆着钓鱼艖。
茅檐低小,溪上青青草。醉里吴音相媚好,白发谁家翁媪?大儿锄豆溪东,中儿正织鸡笼。最喜小儿亡赖,溪头卧剥莲蓬。(亡 同:无)
子为王,母为虏。终日舂薄暮,常与死为伍。相离三千里,当谁使告女。
三千年事残鸦外,无言倦凭秋树。逝水移川,高陵变谷,那识当时神禹。幽云怪雨。翠蓱湿空梁,夜深飞去。雁起青天,数行书似旧藏处。寂寥西窗久坐,故人悭会遇,同翦灯语。积藓残碑,零圭断璧,重拂人间尘土。霜红罢舞。漫山色青青,雾朝烟暮。岸锁春船,画旗喧赛鼓。
屏却相思,近来知道都无益。不成抛掷,梦里终相觅。醒后楼台,与梦俱明灭。西窗白,纷纷凉月,一院丁香雪。
花阴月,柳梢莺。近清明。长恨去年今夜雨,洒离亭。 枕上怀远诗成。红笺纸、小砑吴绫。寄与征人教念远,莫无情。
悲时俗之迫阨兮,愿轻举而远游。质菲薄而无因兮,焉讬乘而上浮?遭沈浊而污秽兮,独郁结其谁语!夜耿耿而不寐兮,魂营营而至曙。惟天地之无穷兮,哀人生之长勤。往者余弗及兮,来者吾不闻。步徙倚而遥思兮,怊惝怳而乖怀。意荒忽而流荡兮,心愁悽而增悲。神倏忽而不反兮,形枯藁而独留。内惟省以操端兮,求正气之所由。漠虚静以恬愉兮,澹无为而自得。闻赤松之清尘兮,愿承风乎遗则。贵真人之休德兮,美往世之登仙;与化去而不见兮,名声着而日延。奇傅说之讬辰星兮,羡韩众之得一。形穆穆以浸远兮,离人群而遁逸。因气变而遂曾举兮,忽神奔而鬼怪。时仿佛以遥见兮,精晈晈以往来。超氛埃而淑邮兮,终不反其故都。免众患而不惧兮,世莫知其所如。恐天时之代序兮,耀灵晔而西征。微霜降而下沦兮,悼芳草之先蘦。聊仿佯而逍遥兮,永历年而无成。谁可与玩斯遗芳兮?长向风而舒情。高阳邈以远兮,余将焉所程?重曰:春秋忽其不淹兮,奚久留此故居。轩辕不可攀援兮,吾将从王乔而娱戏。餐六气而饮沆瀣兮,漱正阳而含朝霞。保神明之清澄兮,精气入而麤秽除。顺凯风以从游兮,至南巢而壹息。见王子而宿之兮,审壹气之和德。曰“道可受兮,不可传;其小无内兮,其大无垠。毋滑而魂兮,彼将自然;壹气孔神兮,于中夜存。虚以待之存,无为之先;庶类以成兮,此德之门。”闻至贵而遂徂兮,忽乎吾将行。仍羽人于丹丘,留不死之旧乡。朝濯发于汤谷兮,夕晞余身兮九阳。吸飞泉之微液兮,怀琬琰之华英。玉色頩以脕颜兮,精醇粹而始壮。质销铄以汋约兮,神要眇以淫放。嘉南州之炎德兮,丽桂树之冬荣;山萧条而无兽兮,野寂漠其无人。载营魄而登霞兮,掩浮云而上征。命天阍其开关兮,排阊阖而望予。召丰隆使先导兮,问太微之所居。集重阳入帝宫兮,造旬始而观清都。朝发轫于太仪兮,夕始临乎于微闾。屯余车之万乘兮,纷容与而并驰。驾八龙之婉婉兮,载云旗之逶蛇。建雄虹之采旄兮,五色杂而炫耀。服偃蹇以低昂兮,骖连蜷以骄骜。骑胶葛以杂乱兮,斑漫衍而方行。撰余辔而正策兮,吾将过乎句芒。历太皓以右转兮,前飞廉以启路。阳杲杲其未光兮,凌天地以径度。风伯为余先驱兮,氛埃辟而清凉。凤凰翼其承旂兮,遇蓐收乎西皇。揽慧星以为旍兮,举斗柄以为麾。叛陆离其上下兮,游惊雾之流波。时暧曃其曭莽兮,召玄武而奔属。后文昌使掌行兮,选署众神以并毂。路漫漫其修远兮,徐弭节而高厉。左雨师使径侍兮,右雷公以为卫。欲度世以忘归兮,意姿睢以抯挢。内欣欣而自美兮,聊媮娱以淫乐。涉青云以汎滥游兮,忽临睨夫旧乡。仆夫怀余心悲兮,边马顾而不行。思旧故以想象兮,长太息而掩涕。汜容与而遐举兮,聊抑志而自弭。指炎神而直驰兮,吾将往乎南疑。览方外之荒忽兮,沛罔瀁而自浮。祝融戒而跸御兮,腾告鸾鸟迎宓妃。张咸池奏承云兮,二女御九韶歌。使湘灵鼓瑟兮,令海若舞冯夷。玄螭虫象并出进兮,形蟉虬而逶蛇。雌蜺便娟以增挠兮,鸾鸟轩翥而翔飞。音乐博衍无终极兮,焉乃逝以徘徊。舒并节以驰骛兮,逴绝垠乎寒门。轶迅风于清源兮,从颛顼乎增冰。历玄冥以邪径兮,乘间维以反顾。召黔赢而见之兮,为余先乎平路。经营四方兮,周流六漠。上至列缺兮,降望大壑。下峥嵘而无地兮,上寥廓而无天。视倏忽而无见兮,听惝恍而无闻。超无为以至清兮,与泰初而为邻。
楚人自古登临恨,暂到愁肠已九回。万树苍烟三峡暗,满川明月一猿哀。殊乡况复惊残岁,慰客偏宜把酒杯。行见江山且吟咏,不因迁谪岂能来。
金华郡守张佐治至一处,见蛙无数,夹道鸣噪,皆昂首若有诉。佐治异之,下车步视,而蛙皆蹦跳为前导。至田间,三尸叠焉。公有力,手挈二尸起,其下一尸微动,以汤灌之,未几复苏。曰:“我商也,道见二人肩两筐适市,皆蛙也。哀之,购以放生。二人复曰:‘此皆浅水,虽放,后必为人所获;前有清渊,乃放生池也。’吾从之至此,不意挥斧,遂被害。二仆随后不远,腰缠百金,必为二人诱至此,并杀而夺金也。”张佐治至郡,急令捕之,不日人金俱获。一迅即吐实,罪死。所夺之金归商。
九十日春都过了,贪忙何处追游。三分春色一分愁。雨翻榆荚阵,风转柳花球。我与使君皆白首,休夸少年风流。佳人斜倚合江楼,水光都眼净,山色总眉愁。
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,必有过人之节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,匹夫见辱,拔剑而起,挺身而斗,此不足为勇也。天下有大勇者,卒然临之而不惊,无故加之而不怒。此其所挟持者甚大,而其志甚远也。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,其事甚怪;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,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。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,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;而世不察,以为鬼物,亦已过矣。且其意不在书。当韩之亡,秦之方盛也,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。其平居无罪夷灭者,不可胜数。虽有贲、育,无所复施。夫持法太急者,其锋不可犯,而其势未可乘。子房不忍忿忿之心,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;当此之时,子房之不死者,其间不能容发,盖亦已危矣。千金之子,不死于盗贼,何者?其身之可爱,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。子房以盖世之才,不为伊尹、太公之谋,而特出于荆轲、聂政之计,以侥幸于不死,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。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。彼其能有所忍也,然后可以就大事,故曰:“孺子可教也。”楚庄王伐郑,郑伯肉袒牵羊以逆;庄王曰:“其君能下人,必能信用其民矣。”遂舍之。勾践之困于会稽,而归臣妾于吴者,三年而不倦。且夫有报人之志,而不能下人者,是匹夫之刚也。夫老人者,以为子房才有余,而忧其度量之不足,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,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。何则?非有生平之素,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,而命以仆妾之役,油然而不怪者,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,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。观夫高祖之所以胜,而项籍之所以败者,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。项籍唯不能忍,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;高祖忍之,养其全锋而待其弊,此子房教之也。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,高祖发怒,见于词色。由此观之,犹有刚强不忍之气,非子房其谁全之?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,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,不称其志气。呜唿!此其所以为子房欤!
古坟零落野花春,闻说中郎有后身。 今日爱才非昔日,莫抛心力作词人。